“虽然你这样说我并不会开心,但是你说的没错,我确实是很狼狈的从几个黄毛小子补下的陷阱里逃掉了,付出了一条尾巴的代价。”地鬼的声音有些沙哑和虚弱,这也是之前为什么会听到呻吟声的原因。
结弦:“没了尾巴,你会怎么样?”
地鬼:“大概会消失吧,我的存在之力已经不够了。”
结弦:“怎么样能够帮到你呢?”
地鬼:“哈哈哈,哈哈哈。”不在结弦视线中的地鬼笑的前仰后合。
结弦:“你很开心么?”
地鬼:“是很有意思啦!不好一意思,我有点失态。”
结弦:“......”
地鬼:“哈哈哈哈”
结弦:“......”
地鬼:“哈哈哈哈”
一块小石头忽的从远处飞来,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地边的小庙上,日晒雨淋下的木质结构早就破败不堪了,伴随着一声闷响。倾落的木屑如同盛满豆子的簸箕被翻转,那小庙的屋顶似乎都薄了一点,整个结构摇摇欲坠。
结音站在一旁撅着小嘴,轻轻拍掉了手上的尘土。
地鬼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地鬼:“好了好了,我不笑了,求这个姑奶奶别再折腾我这老窝了。”
结弦:“明明都是一个五百岁的老家伙了,一点都不稳重,笑的跟白痴一样,一会叫我们小家伙,一会叫她姑奶奶。你的辈分观念还真是乱。”
地鬼好久才开口:“咳咳,这些所谓的辈份是留给活人注意的,我一个鬼计较那么多干嘛。不过这笑我是真的忍不住了。”
结弦:“我的话真的有那么好笑?”
地鬼:“区区一个人类小家伙,竟问我怎么可以帮到我,我可是鬼唉,对了你刚才还说了,你是斩鬼人是吧。这不是很好笑么?”
结弦:“为什么,是鬼就不可以帮呢,就目前来说,我并不讨厌鬼,只是你先前发出的呻吟,让我觉得你很可怜,所以我想帮你,有什么不对么?”
真是一个任性的人,结弦的这些话,这些想法完全都是刚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点子。结弦听到了它痛苦的呻吟,通过妖鬼录,看见了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模样的鬼。觉得它有些可怜,所以说出了“我想要帮助你”这样任性的话,任何人都有着恻隐之心,你可以将它隐藏起来,让任何人都看不见,你大可以说出天生冷血这样的话。也大可以对一些残忍的事视而不见,但是没办法它就在你心里,甩不掉的。
地鬼沉默了好一阵子,微风吹过,衣衫飘动着,似乎把人心底最后一点浮躁也都全部吹走了。
地鬼:“真要帮助我的话,把你的灵魂借给我,然后在让那边的小姑娘以斩鬼人的名义起誓,不再伤害任何的鬼。就算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。”
还真是敢说呢,但是同样的,地鬼的言语里不带有任何的期待。
“啊,我?”一旁的结音听到有人提起了自己,一手手指指向自己,疑惑的歪着头。
结弦毫不犹豫的回答:“我做不到,我想我还是忠于自己的灵魂的。”
地鬼:“哼,忠于灵魂,人类啊!总是喜欢说着这样一些冠冕堂皇的大话。”
“好了,没其他的事的话,就赶紧离开吧。不要扰鬼清静了,要是想杀我的话,我也没办法逃走的。”
竟然被一只鬼给下了逐客令。
结弦似乎不死心,又问出了一个问题:“哎,我说,这风吹过,你的长袍会跟着飘动么?”
其实这是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问题,鬼无法对物质界做出影响,同样物质界的风也难以对鬼这类的东西做出影响吧。
地鬼一愣,“很久以前会”
结弦:“那是什么时候,具体一点。”
地鬼:“作为人的时候。”
结弦:“那你觉得,作为一个人幸福么?”
地鬼又是一愣:“幸福,幸不幸福对于一个已经变成鬼的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
结弦:“但是我想知道。”
地鬼先是短暂的沉默,而后长长叹息一声:“唉———,有些事情即将随我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,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“你问出幸福这个问题的时候,我很吃惊,仔细想来,已经500多年没有提到这个词语了,久到已经完全了这个词语的意思。不得不在脑海里认真搜索一遍才勉强想起来幸福的定义,虽然我忘了它的意思。但是我记得那种感觉,那是一种甜甜的,暖暖的,像沐浴在阳关里的感觉。”
“我生前是一个大夫,医术精湛,对世间生物的生之道有着独特的理解,我清楚每一个患者的疾症所结之处,也清楚每个前来问诊之人的大限所在。我曾从病魔手里拉扯出无数的人,我看着他们的表情。我记得那种感觉是幸福。我也曾对大限已至之人束手无策,任其死去。我记得旁人的眼光里尽是恶毒。他们说我视财如命,背弃医德灵魂。可他们不知药只能医治不死之症,钱财也都成了药。因为我同时精研养生之道,所以哪怕年过八旬,身体依旧健如不惑(40岁)之人。因此谣言四起,说我根本没有任何医术,仅仅是掌握了生死秘术,病人是生是死全靠我意念而为。得到秘术便可长生不老。”
地鬼停顿了下,结弦没有趁机插话,用心的倾听着,还对已经走到自己旁边的结音做出了一个禁言的手势。
地鬼:“一个月夜,我倒在了血泊中,最终也没有人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秘术,因为秘术个根本就不存在。我恨这些忘恩负义之人,我恨这些恶毒的灵魂。于是我逃出了轮回,成为了一只恶鬼。想要去惩罚那些罪恶的灵魂。也许是逃出轮回的途中丢掉了仇恨,也许是身为鬼再也无法对原来的世界指手画脚的无奈。我最终释然了,我从来就不能掌握任何人的生命,哪怕自己的也不行。”
“后来呢”结弦听得入迷了,地鬼一停顿,结弦不禁追问。
地鬼:“后来,最终我为了躲避斩鬼人的追杀,逃到了这附近。托那个禁制的福,我活了下来。依附在了这个石像之内,说来碰巧,在我依附在这石像之后的几天。原本干旱了半年的土地忽然下起了雨,一直到三天后,雨声才渐渐停下。第四天一大早,石像前面就多了好多人,贡品和香烛摆开一片。对了,还有爆竹声。人们轮流在我面前跪拜,称呼我为地神,保一方水土的地神。那时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地神的庙,用来祈求雨露的而建造的。当时我就以地神自居,看着定时来祭拜的的人们脸上的虔诚的表情。真是又好玩又好笑。这一看,就是500百年啊。”
结弦总算明白了全部,包括了为什么地神庙里会住着一个鬼的问题,可是却忍不住吐槽。
结弦:“这么说,人们祭拜的并不是你吧,只是存在一个想象出来的地神。”
地鬼明显不服气,本来就虚弱的声音颤抖着:“我从来没吞噬过人的灵魂,我依靠人们的信仰存在了五百年。还不能说明什么么?”
结弦:“你真的没伤害过人类么?”
地鬼:“那是自然!我有足够的力量生存下去。可是,岁月变迁,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祭拜了。庙也很多年没有翻修过了,摇摇欲坠。偶尔有劳作的人经过这里,却不会再多看我一眼。我,应该离开了。”
没有悲伤,地鬼的言语很平静,这是五百年的岁月成就的平和。
“那么地神,要怎么做,你才不会消失呢?”结音问的很轻柔,他用上了“地神”这个称呼,而不是“地鬼”。
地鬼哈哈笑起来:“小姑娘很懂事啊,很久没人这样叫我了。哈哈,不过你有些可怜呢。”
结弦疑惑:“可怜?什么意思?”
地鬼:“是惹人怜爱的意思哦!她很可爱,不是么?”
结弦:“那是当然了!可是...”
结弦觉得这话有点奇怪,看向一边的结音,果然,两抹红霞已经飞上了结音的脸蛋。
可是,真的是这样么?这是结弦没有说出来的话。
地神:“你们很善良,可能世界并不是那么温柔。但我希望你们能一直这样善良下去,不是每一个鬼都像我这么幸运,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毫无顾虑的生存下去。希望在见到他们时你们能宽容一点,因为人和鬼都是小心翼翼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啊。”
“断掉的尾巴,不可能修复,我注定要离开了。”
结音再次嘟了嘟粉色的小嘴:“真夏他们真讨厌。”
地神微微吃惊:“你们认识那群小子?算了,无所谓了。他们不过是在做着自己认为的正确的事情。这个世界还有善良和温柔,就够了。我就要消失了,500年里我看见了太多。也许今天还来祭拜的熟悉的面孔明天到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了,生死不过是最平常的事情。我从来的就没有留恋,永别了,小家伙。”
微风拂过,地神走了,不留任何痕迹,原本也没有任何的痕迹。两片麦田的夹住的小道,很空旷,很空旷。
是啊!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认为的正确的事情,每件事都有其存在的道理,每个人和鬼都是小心翼翼地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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